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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對家鄉向陽鎮政府駐地懸鼓村的地名來歷心存疑惑。我生於斯長於斯,自然對地名緣由有一種強烈的探索慾望。1989年版《紫陽縣誌》是這樣釋名的:懸鼓灣自然村,太月鄉政府駐地,因一石似鼓懸於崖上得名。太月鄉(公社)1967年曾更名向陽,故置於本村的火車站定名向陽鎮至今。因瓦房店搬遷至此,逐步形成自然鎮規模。
把“有一塊石頭像鼓懸於崖上”作爲地名來由,我認爲頗爲牽強。我對當地山水比較熟悉,遍觀附近所有懸崖峭壁,都沒石頭似鼓者。任河東岸,高山有獅子寨、葛藤埡,低山有小獅子寨、困牛山,皆沒有如此地形,實在難以認同這種解釋。
恰到2013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一張館藏的明代地契,方解開了心中謎團。這是一份保存完好的明代萬曆四十七年(1619)的紙質地契,距今已有397年,目前是縣境內發現的年份最早的紙質檔案。它記載了明萬曆四十七年二月初八,紫陽縣鎮江裏八甲村民王紳因要錢使用,通過中介人李世濟說合,以11兩銀子的價格,將坐落在玄谷灣月溪溝口的一份地賣與東明裏八甲孫員單名下,子孫永遠爲業。契約裏四至明白。爲避免糾紛,還請王紳的兄弟王經、侄兒王化醇,中人李世濟、見證人李芝當衆簽字畫押,並交官府完稅,加蓋官印。這份地契是繼發現紫陽縣清代光緒三年茶葉信票以來的又一份珍貴檔案。它反映了明代紫陽民間土地買賣狀況,對於研究當時的歷史、行政區劃、土地制度等具有重要的價值。
地契中的“玄谷灣月溪溝口”就是今天的向陽鎮懸鼓灣月池溝。由此可見,“懸鼓”由“玄谷”而來,當地因讀音相近,“玄谷”也就誤讀爲今天的“懸鼓”,同樣“月溪溝”的“溪”也就誤讀爲今天的“池”。當時的史志工作者可能只根據“懸鼓”二字臆斷爲有一石似鼓而懸,謬之矣。
我認爲“玄谷”更符合村名的本源。其一,“玄谷”從字面意思來理解,爲“巨大的山谷”,七百里任河橫貫巴山谷地,形成無數高山巨谷,玄谷灣正處在任河峽谷出口,地勢更爲開闊高峻,以“玄谷”命名之,更爲確切。
其二,任河谷地曾被人推測爲“王谷”所在地,《水經注》第27卷中記載:漢水又東,徑晉昌郡之寧都縣南,縣治松溪口。又東徑魏興郡廣城縣,縣治王谷。穀道南出巴獠,有鹽井,食之令人癭疾。漢水又東徑魚脯谷口,舊西城、廣城二縣。指此谷而分界也。又東過西城縣南。“王谷”,其意義也有深山大谷的含義。
綜上所述,“懸鼓”原爲“玄谷”更具有說服力了。一張古代地契就這樣解開了一個地名謎團。蘇軾在《石鐘山記》所說“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同時也啓發當代的史志工作者更應該深入實際,多搞些調查研究啊。這正是:玄谷原來無懸鼓,只怪今人太馬虎。
古有東坡《石鐘山》,燭幽探微下功夫。
(刊於《安康文化》201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