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於是崇厚和天津道、府、縣,一面彈壓,一面救火,但人多勢衆,無濟於事,整個天津城象沸了的油鍋,一直到天黑才慢慢靜下來。事後調查,另外又殺了兩個法國人,是在天津經商的一對夫婦,還有三個俄國人,被誤認爲法國人而遭了池魚之殃。同樣地,英國和美國的六座教堂,也因爲老百姓分不清什麼是基督教、天主教而被毀。至於教民死得更多,總在三十以上。
曾國藩閉目靜聽,一言不發,他平日的修養,重在“不動心”,以爲唯有如此才能保持湛然的神明,應付任何危疑震撼。但天津百姓闖了這麼一場大禍,眼看咸豐十年,洋兵內犯的災難,又有重演的可能,如何能不動心?所以口雖不言,神色已變,右眼下不斷抽風,額上筋脈躍動,靜臥多日,好了十分之七八的暈眩毛病,又已發作。可是,他硬撐着,只喊着他的第二個兒子說:“紀鴻,把燈移開些!”
曾紀鴻趕緊將他面前的一盞洋燈挪開,同時勸他躺一躺,說有事明天再商量。
“不要緊!”曾國藩慈愛地說,“我還得有幾句話問。”他問周家勳:“法國水師的提督,就駐紮在大沽口,可曾上岸?
是何態度?”
“自然上岸了。”周家勳答道:“態度當然也很壞,不過不曾派兵上岸。”
“別國的洋人呢,有何表示?各國領事,可曾有什麼話?”
“在天津的洋人,自然都害怕。聽說,英國的李領事,要組團自保。”
曾國藩不作聲。好半天才說:“你回去告訴崇侍郎,我料理料理就到天津來。只要可以爲國家免禍,一己榮辱,非所敢計。現在只有我跟他是局中人,禍福相共,我一定替他分謗,請他立定宗旨,沉着應付。”
周家勳明白,言外之意,還是要委曲求全,不過曾國藩願意分謗,崇厚是不是願意受謗,卻成疑問。當然,這只是他心裏的想法,不便說也不必說,只把曾國藩的話,轉達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