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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名疆臣中,除了李鴻章,都是主戰的,言路自然更爲激昂,甚至駐法公使曾紀澤亦主張對法國採取強硬態度。但是談洋務也好、談海防也好,恭王總是尊重李鴻章的意見,所以對法交涉,仍然出以持重。這樣到了三月初,李鴻章丁憂,不奉奪情之詔,而就在這時候法國在越南有了舉動,法國海軍上校李威利,率領一支四百五十人的隊伍,攻佔了河內。
於是照例交涉與備戰雙管齊下,但不等曾紀澤向法國外交部提出抗議和要求,法軍先已將河內交還越南,前後一共佔領了六天。越是如此,越見得法國居心叵測,推測緣故,或者是藉此向越南示好,進一步又有修約的要求,而修約的目的,是爲了驅逐劉永福,向中國要求通商雲南。因此,主戰的議論,又復甚囂塵上,而朝廷的舉指,也是朝不惜決裂的路子上去走。
第一步是調動西南疆臣,曾國荃復起,署理兩廣總督,雲貴總督劉長佑年紀大,鴉片煙癮亦大,被免了職,調陰鷙沉毅,有霸才之稱的福建巡撫岑毓英督滇,“唐拚命”唐炯也放了雲南藩司。同時不準李鴻章回籍服三年之喪,只准假百日後,仍迴天津駐紮,督率所部各營,認真訓練,並署理通商事務大臣。
當然,清流對此大事,是不會不講話的,張佩綸與陳寶琛聯名上了一個摺子:“存越固邊,宜籌遠略”,共建兩策,一策是“命重臣臨邊”,用以“鎮撫諸國,鉤絡三邊”,或者可以嚇阻法國。這“重臣”自然是左宗棠、李鴻章,擇一以欽差大臣駐紮兩廣,督辦法越事宜。
這一策之下,又有四個綱目,除“集水師”、“重陸路”的軍務以外,又主張“聯與國”,說德法世仇,應該聯德製法,而聯德之道,不妨向德國訂造鐵輪,多買槍炮。
第一策是正,第二策是奇,奇兵之用在聲東擊西,張佩綸和陳寶琛建議:以左宗棠的南洋和李鴻章的北洋兩支大軍,假作全力對付日本,而另簡賢能,“祕寄以滇粵之事”,如彭玉麟、丁寶楨、張之洞都可膺選。如果說,以左宗棠或李鴻章,出鎮西南,象晉朝陶侃的移鎮廣州,唐朝的郭子儀備邊以服回紇,是重在威名懾敵。那麼用彭玉麟等人的作用正好相反,象漢高祖識拔韓信,孫權重用陸遜那樣,名氣不大,敵人便不甚疑忌。
這樣的部署,可使法國錯認爲中國對越南局勢,不甚在意,然後乘其不備,水陸大舉,進兵越南,包圍法軍。相持日久,法軍力不能支,“外懼德人,內耗兵餉”,只要稍微許法國一點好處,一定可以和得下來。萬一用兵小挫,重臣如左宗棠,李鴻章還在,可以讓他們出面轉圜談和,對國體亦無大損。
雖是紙上談兵,倒也頭頭是道。奏摺中還力保廣西、雲南兩藩司,滇藩就是“唐拚命”,廣西藩司叫徐延旭,山東臨清人,咸豐十年中了進士,就放到廣西當知縣,號稱知兵。
過了半個月,山西巡撫張之洞,也上了一個密摺作桴鼓之應,認爲宜籌兵遣使,先發預防,建議派李鴻章坐鎮兩廣,籌劃一切,同時保舉一批京外文武人才,總計三十九人之多,第一個就是張佩綸。
這就是李鴻藻一系的清流,所提出的國是主張。因爲主戰,所以推重左、李,其實左宗棠還是陪筆,所真正重視的是李鴻章。但是,李鴻章對和戰大計,卻不肯輕易發言,要看內外情勢而定,交卸事畢,五月裏回合肥老家奔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