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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軍團的領導經過緊張磋商,認爲只有給予敵人重創,才能重新打開局面。於是制定了這樣一個作戰計劃:撤離縣城,先向敵人示弱,待把追擊之敵人引到適當的地點時,打一個快速的伏擊戰。
紅軍從永順縣城撤離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混亂。
永順縣城邊有條河,河上那座古老的花橋是通往縣城的交通要道。爲了遲滯敵人的追擊速度,紅軍決定把這座建造得格外精美的花橋燒掉。爲了不引起當地民衆對紅軍這個舉動的反感,賀龍命令執行燒橋任務的五十一團團長郭鵬到軍團供給部領取一千塊大洋送到縣商會會長家去。郭團長對這個數字之巨大感到十分驚訝,但他還是立即執行了。八十四歲的永順商會會長也被這筆鉅款嚇住了,他讓人挑着大洋找到賀龍,戰戰兢兢地說不要和他一個老頭子開這麼大的玩笑,自古以來還沒聽說過哪支軍隊自己掏錢打仗。賀龍說這不是玩笑,他找人測算過了,重新修一座更漂亮的橋,一千塊大洋大致夠了。賀龍麻煩老人家在事後建橋的時候組織工匠並負責監督。商會會長感動得戰戰兢兢地把錢收下了。接着,五十一團一營二連連長蘇傑又來報告,說有一羣百姓正在花橋邊哭呢。原來這些百姓都是靠在橋上擺攤謀生的,燒了橋等於斷了他們的生路。軍團政委王震把五十一團批評了一頓,說他們考慮不周,完成任務不好,要求他們即使借錢也要給百姓賠償損失。五十一團到供給部去要錢,回答說沒有了。於是五十一團全團官兵人人掏口袋,官兵們把所有的積蓄都掏出來,湊夠了兩百塊大洋分發給了橋邊的百姓。但是當花橋着火的時候,又發生了混亂。縣城裏擁出了一批人,有的往燃燒的橋上衝,有的往河水裏跳。原來,縣城裏的不少富戶人家把大量的金銀細軟甚至是煙土,偷偷地藏在了這座橋的木板縫隙裏,火一起,這些財寶噼裏啪啦地往下掉,爭搶財寶的混亂直到追擊紅軍的國民黨軍到達,乒乒乓乓放了一通槍之後才告結束。
到達河邊的國民黨軍看見的花橋只剩了幾座橋墩。
河對岸,負責引誘敵人追擊的五十一團隨便放了幾槍,然後跑得沒了蹤影。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十六日上午,站在山頂上向平壩瞭望的賀龍對這個伏擊地點感到很滿意:紅二軍團四師埋伏在壩子一側的毛壩,紅六軍團的部隊在蕭克和王震的帶領下分別埋伏在壩子另一側的東山和北山;另有一個師負責守住“袋底”;負責引誘敵人追擊的五十一團則負責最後封鎖“袋口”。伏擊敵人的“口袋”已經佈置完畢,官兵們已經喫飽了,武器已經檢查了好幾遍,政委們正在各部隊進行着最後的戰鬥動員。
從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天快黑了的時候,追擊的敵人到了。先頭部隊龔仁杰和周燮卿的兩個旅剛剛進入了伏擊圈,平壩四周山上的軍號聲便驟然響起,埋伏在側翼的紅六軍團官兵吶喊着順着山坡直接向敵軍攔腰衝去,紅二軍團的官兵則把攻擊方向對準了敵人的前衛部隊。湘軍陳渠珍部的兩個旅在沒有任何先兆的突襲中頓時混亂起來,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由於部隊在平壩中擁擠在一起,本來佔據優勢的火力也無法發揮。
寬闊的壩子一望無際,村莊間、田埂上、土路上,到處是紅軍的砍殺聲,湘軍官兵只有爭相逃命。自從賀龍的部隊被湘軍趕到了四川與貴州的交界處,湘軍的長官就宣佈“湘西的剿匪已經告一段落”。湘軍士兵已經閒散很長時間了,已經不再做與紅軍打仗的噩夢了,於是,突然降臨的伏擊和砍殺聲令他們頓時魂飛魄散。平壩裏到處是湘軍丟棄的武器,僥倖衝出紅軍伏擊圈的敵人不顧一切地向縣城跑去。紅軍開始了追擊。這是紅軍官兵最擅長的。那些年輕的貧苦農民此刻心情暢快淋漓,追擊起來便會腳步如飛。紅軍幹部們邊跑邊喊:“縣城的橋沒有了,把他們堵在河邊,把他們消滅呀!”
茫茫夜色中,紅軍官兵一口氣追出了近二十里,這才發現沒有進入伏擊圈的楊其昌旅正在構築工事企圖阻擊。蕭克把追在最前面的第二軍團十八團和第六軍團五十一團的團長召集在一起,進行了戰前部署和動員。蕭克認識當面的對手楊其昌。一九二六年國民革命軍第二次北伐的時候,楊其昌是第二十六師師長,蕭克所在的那個團歸第二十六師指揮。一九二七年國民黨公開屠殺共產黨人後,蕭克與楊其昌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是兩個人恐怕誰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們會以敵我的身份在這樣一個偏僻之處相遇,並且雙方都要決一死戰。蕭克佈置好了戰鬥方案,命令部隊立即攻擊。紅軍的這兩個團不屬於一個軍團,相互還十分陌生,是瞬息萬變的戰場形勢把兩支部隊臨時組合在了一起——“動作協調一致,配合很好,只有共產黨領導的部隊才做得到。”事後蕭克這樣說。蕭克的攻擊令發出後,十八團在團長高力國的帶領下從右側順着一條幹涸的水溝迅速接近了敵人,之後紅軍官兵瞬間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五十一團則同時從正面直接向敵人衝擊。戰鬥進行了兩個小時,楊其昌旅的陣地接連失守,大部分官兵被紅軍殲滅,楊其昌自己帶領殘部趁着黑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