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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趕緊沿着中山路去輪渡碼頭,搭船去對岸。走到鼓浪嶼大路上時,商戶們已經開始放下沉重的金屬卷門。一羣男人你推我擠,有說有笑地經過我們。其中一人左右四顧地開着玩笑,倒退着走,結果撞到一羣沉浸在悲痛中的男人,他們正從棺材鋪搬出了一口棺材。那是吳寡婦的五個兒子,從他們垂頭喪氣的悲痛神情來看,估計躺在棺材裏的就是他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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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肯定過去了一個多鐘頭,我總算聽到院門的聲響。我衝下樓梯,跑進廚房。
啊,真是令人欣慰的一幕:阿桂額頭上沾着泥土,破布袋裏伸出一根枯黃的芹菜梗。“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她的話像滾鍋的熱粥般湧出來。“我回來得太晚了。對不住,少奶奶。”她每說一個“對不住”就低一次頭,但她汗水津津的臉上流露的不單是自責,更多的是自豪。她把袋子扔在水槽邊,搬來一條凳子。“你別看。”她朝雲雲擺擺手指,抬起一隻腳,把寬鬆的褲腿拉到膝蓋上面。“我說了別看。”她衝着云云皺眉頭。然後又笑着把褲腳拉到大腿根。
她大腿上捆了一大包東西。她很快解開了一長串麻線,一個蠟紙包仍粘在腿上。她撕開紙,把東西拿起來給我們看,血從裏面滴落下來。
“肉。”云云叫起來。
“是豬肉。”阿桂說,“我在廈門的一個村子裏買到的。快看看。”她拆開蠟紙包,剝開一層血淋淋的棉布。“我包了三層布,再用紙包上,就這樣血還從腿上流下來了。”她笑了起來,“看着好像我來月信了。”她用手擋着,看看云云,“你聽不得。”
那是一大片豬後脊,她另一條腿上綁着同樣大的一塊肉。
“哎,阿桂。”我說,“你要是被鬼子抓住該怎麼好?”我該多說點什麼——好好謝謝她,讓她別再那麼拼命了。但我實在疲乏得很,加上終於鬆了口氣,再也無力清楚思考。“阿州要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