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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埋下臉,嘴脣在我頭髮上觸碰一下。他等着我的反應。我一點反應也沒有。碰碰頭髮,我如果能得到獎學金,也問題不大。他卻把手移到我臉頰上來了。我想,看來九千塊錢獎學金不會便宜我的。我用手抓住了那雙想往我脖子去的手。這手摸摸也摸得出多五短。
翰尼格教授卻以爲我這雙手是迎合他的。他一下把我從沙發上拎起來,然後揣進他的五短胸懷。這油可揩得大了點。
我不傷和氣地掙了掙。翰尼格還是明事理的,也算老實,便放開了我。我偷偷瞥他一眼,他五十歲的臉羞臊得通紅。我的估計沒錯,他身上還是有美國中西部農民的質樸。
我母親這時在我心裏嘀咕一句:別把事弄得太僵。她通過我對翰尼格教授微嗔地看一眼,意思是:你也忍心下手?你還嫌我不夠慘?
翰尼格教授良心還是無可指摘的。他越發羞愧,低聲說:我只是想安慰你……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個東方人。我只是把你看成個晚輩,想給你些安慰和鼓勵。千萬別誤會我。
他果真不那麼難看。
我說:我不是責怪您的意思……我該向您道歉,今天有點失控。真的,請您原諒。
他抬起又長又密的深褐色睫毛。眼睛充滿真誠的感激。或許是感思。每個教授都簽署過一紙文件:在任何情況下不做對學生有性騷擾嫌疑的動作,不講有同樣嫌疑的話。他在我這兒揩的這點油要真落在一個厲害角色手裏,說不定會讓他失去教書資格,至少也會讓他給她一學期的“a”。而我的案例不同:不用訛詐翰尼格我也一向喫“a”。我要的遠比“a”實質。我得要那九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