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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羊城港這裏的洋番麪包店有數十家,還有一些華夏點心鋪,也改造了烤爐,使其能兼容老式烤餅和西式烤麪包——也不知道是誰作興出來的,華夏點心鋪叫這種麪包爲‘烤盤’,雖然實際上是一種東西,但名諱上做了區別,大概也表示出一種謙卑的態度,以示對正宗麪包店的感激。
雖然坊間傳聞,甚而有歐羅巴的御廚,也被某船長弄到羊城港來,在某某餐館供應正餐之餘,也烘焙糕點云云,但味美麪包店,作爲買地第一家麪包店,依然擁有大量擁躉,還是所有洋食麪點中,生意最紅火的一家。在羊城港內都開了三家分店,還有在雲縣留下的本家老號,味美麪包店的烏味美師傅,現在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大掌櫃了,早已無需親自在白案上忙活。
瓶子走到店門前時,就看到他站在高高的櫃檯後面,兩手叉腰,滿意地看着一屋子各膚色的夥計在裏外轉悠:烏味美是黑大漢,最早店裏都是同出身的鄉親,這些老鄉親跟着他學了手藝和經營辦法之後,這些年來陸續獨立出去開店的也有不少,給人以買地的麪包店多爲黑大漢經營的印象。
而烏味美漸漸地開始招聘華人、土番夥計,還有歐羅巴來的白人廚娘,甚至還有一些南下的建新、韃靼女人也願意來幹活,烏味美都兼收幷蓄,並不挑剔,只要能遵守規矩、勤勞肯幹,哪怕漢話一時說得磕磕巴巴,他也給開足工錢。
這就要有人說了,懷疑這些番族的衛生習慣,害怕喫進嘴的東西不乾淨,尤其是黑大漢,因爲膚色、體味的關係,常常被污衊爲不講衛生,但味美麪包店的衛生是不容懷疑的,夥計都帶着廚師帽、口罩、手套、圍裙,能接觸到食物的部份,都遮擋得嚴嚴實實,叫人無可挑剔。甚至連一些本來存着偏見,新來買地的歐羅巴旅客,見到他們的裝束之後,又受了買地氣氛的感染,很快也就難以克服對家鄉美食的想念,跑來購物了——
這些比較挑剔的旅客,很多都是紅圈學者或者高檢定人才,他們來到買地之後,必須要適應的,就是這種‘黑白平等,俱爲番族’的新理念,這和很多人腦中原本天然的認識,是極大衝突的,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有些人甚至還不得不在崩潰中接受一個新事實,那就是在很多買地百姓的認知中,非但黑白人種,沒有尊卑之分,都是來自荒僻之地的外族,甚而很多人認爲白人是天生的強盜壞種,比相對勤勞肯幹、忠實溫順的黑人百姓還要更加低等哩。
“那只是因爲調皮搗蛋、好喫懶做的黑人根本活不到買地,在半路上都被扔進海里了!決不能說白人就比黑人更狡猾懶惰!你們要是去過他們的老家,看到過那些生活在叢林深處,除了採摘香蕉和□□之外什麼也不幹的黑猴子,就知道誰纔是天生的懶漢了!”
瓶子就曾在和這些洋番學者的往來中,好幾次聽到過他們談論這個問題,在這件事上,她曾經的家教老師們倒是放下了國家之間的偏見和鄙視,意見空前的統一,“這完全是篩選機制的問題……只是他們的篩選機制更加殘酷而已!如果沒有曾經用鞭子鞭打到他們骨子裏去的那些規矩,教會他們用勞動來換取食宿,他們怎麼能像現在這樣老實幹活?!立刻就會成爲不安定的社會因素!”
“怎麼能從膚色來判斷一個人的稟賦和天性,這完全是一種歧視——就算要歧視,也該有正確的認識,哪怕是算上北方蠻族,怎麼着白人也應該排第二,我們的組織性遠遠超過了黑人,還有南洋的褐色人種,就算是東亞圈其餘開化的民族,文明程度也和我們無法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