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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土是非到萬一的時候不要去喫的, 倘若要喫,也是以觀音土佐以樹皮粉來喫,這主要是因爲觀音土中的確含有一些礦物質,能在一定程度上補充人體的營養。在什麼都沒有得喫的時候, 也算不是辦法的辦法——但是, 樹皮倒的確是可以喫的,它是正兒八經的一種食物, 也算是大自然留給百姓最後的儲備糧了, 只是因爲處理起來非常麻煩, 不到萬一的時刻, 不會這麼做罷了。”
“這種喫樹皮的辦法,是爲了連年受災, 又不能及時搬遷的百姓準備的——喫皮不喫幹,年年有新枝,喫皮一喫幹, 十年都白乾。大家把這個順口溜給記憶一下, 進入山陰之後,有機會就向周圍的人去傳達……喫樹皮, 要喫樹根的皮, 樹幹的皮剝下來, 樹就死了, 十年樹木,十年的功夫就這樣不見,實在是很可惜的,而且,樹沒了以後,水土流失得更厲害, 來年就更加乾旱了。我們在山陽道看到的那些不毛之地,幾年前還是鬱鬱蔥蔥,將來降水正常之後,想要恢復原來的模樣,至少又是幾十年上百年了。”
“喫樹根,就沒有這樣的問題了,今年喫了樹根,明年還可以再挖,樹在地下的根系,是地上的數倍,就這樣說好了,倘若一家能有上十幾棵樹,每年都挖一條根,又充分把樹皮都利用上的話,那明年就算再遇到饑荒,也不會完全斷糧。不像是喫樹幹的皮,那是絕戶,第一年喫,樹第二年死,劈開當柴火一燒,第三年倘若還旱,那怎麼辦?那就只能是生生餓死人了。”
在北方,這已經不是一種誇張的設想了,連着三年甚至是五年大旱,就是正在發生的情況。當然,可以說出門遷徙去避災,但總有走不動的老人孩子,而且,乾旱也不是年初就預報了會發生的,有些農戶思想還是很保守,不願出門去接觸未知的危險,總是想着,或許明年就有收成了呢?
這個想法未必是錯的,其實在山陽的大多數地方,極度乾旱的第二年,降水也會恢復,日子還是能過下去。救災隊接觸到的災區,就比較倒黴了,第一年乾旱熬過去之後,到第二年還是旱,這時候想走就已經有點走不動了。
僥倖度過了第二年的冬天,甚至是開了人市,熬到第三年,卻依舊是大旱——到這時候,走也沒法走了,餓了兩年的肚子,營養不良到就和活骷髏似的,根本無法遷徙,就算受了救濟,這樣的經歷也是傷了根本的。
救災隊對此有豐富的經驗,很多人即便運氣好,接受了救濟,第二年第三年再去探訪的時候,已經化作一抷黃土,問起街坊,都是一個小病人就沒了,或者也有幹完重活,第二天直接沒有起來的,就是前期把活力耗盡了,後頭根本補不回來,乾旱緩解之後,重新開始幹農活,就負擔不了這麼重的勞動了。
既然不能逢人就帶去南邊,那麼,對這些生活在災害地帶的百姓來說,傳播科普樹皮的喫法,就有極大的作用了,起碼是多闢了一條食物來源,因此,喫樹皮、喫土的教育,在北面是真要大力宣揚的。整個救災隊裏,大多數人都很精通樹皮的喫法,至少是理論精通,也就是葛謝恩沒有親自制作過樹皮粉,再就是范家派來的鏢師隊,他們也是第一次接觸,都是跟着學,不過,並不是特別看好這個辦法在山陰的用處。
“山陰缺水的地方,樹都是很少的,我們當地百姓取暖都是用煤,不是因爲別的,就是因爲那大山你放眼看去,全都是黑黝黝光禿禿的石頭,樹都難長,更別說灌木了……不管是喫樹根、樹皮,都沒那麼多的供給。我們那裏餓得很了就喫牛羊喫的苜蓿草——這倒是六姐的功德,六姐帶來的紫花苜蓿,牛馬都愛喫,長得快,需水量也少,很皮實,哪裏都能長。實在沒有東西喫的時候,百姓們就喫苜蓿草也行,就是喫多了燒心,也不容易上大廁。”
不過,山陰曆來是有應付乾旱的豐富經驗的,百姓也很知道變通,這幾年來,他們雖然也跟着乾旱,但死人的現象要比山陽道等地都好得多,因爲本地的土地向來貧瘠,所以山陰的百姓都經商,或者是往口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