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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捲不知是對馬車存了陰影,又或是隱隱感知即將要離開爹爹和姐姐弟弟,一路上只是不停地啼哭。秀荷把他摟在懷裏哄,還是哭,怎麼也哄不住,自己的眼眶後來便也溼開。
腦海中一幕幕的畫面關不住,是三月裏被庚武救上水來“親嘴兒”的羞憤;是逃婚的夜晚,看到他整夜下河沖涼的少女悸動;是新婚第一夜陰陽相抵的刺痛、生產時撕心裂肺的悽惶,還有看他把三隻小崽兒疼寵的滿足……
“別哭,弟弟哭了,姐姐在家也該哭了……”秀荷牙關咬得咯咯響,犟硬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只是不停地撫着花捲,親他柔軟的頭髮。
雙腿如蛇鑽蟻嗜的劇痛開始陣陣襲來,就像鋒利冰塊在剜割血脈,梅孝奕努力暈開笑顏,牽住秀荷粉瑩的指尖:“姐姐也不會哭,你離開之後,素玥會很快接替你,她必將對他的孩子們很好。去了南洋之後,也不會再有落雪的天氣,那裏四季如春,還有許多的水果和玉石。娜雅的孩子快滿三歲,他看到花捲一定很是高興。你會愛上那裏,不要怕。”
活血之後又歸於僵寂的凝結,讓他痛得難以支撐坐立。想要牽住她的手,貪渴她給自己一點慰-藉。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我也不會再愛。”卻被秀荷甩開。秀荷凝了梅孝奕一眼,忿恨地咬了咬下脣。
——“你不曉得她薄涼傷人之痛。她若不愛,便是個鐵石心腸,便是你此刻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依然無動於衷……”
阿廷的話在耳畔響起,梅孝奕苦笑無力。這一刻,他想起了母親周氏和爹爹。大老爺是不常回來的,每一次回來,對着母親都是這樣的死寂。一張飯桌上三個人喫,連偶爾喝湯的聲音也萋萋滲人骨頭。幼年時的自己端着碗,白米飯就變成了難以下嚥的糟糠。
梅孝奕艱澀地扯了扯嘴角:“那個男人就讓你這樣喜歡麼?你看你的肩膀,抖得好厲害。”
“愛不愛又與你何干?……你又不肯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