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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着,又是兩個同樣裝束的皁隸從明倫堂出來,手中各自提着一根約摸小指粗細的刑杖,等在這中年生員左右站定之後,兩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便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刑杖,一人一下衝着這生員的屁股上重重落去。刑杖雖細,帶起的凌厲風聲卻半點都不弱,每一下着肉,他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啪地一聲悶響,而那生員也會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可以想見,如果不堵嘴,必定一片鬼哭狼嚎。
剛剛汪孚林一直在分神發呆,裏頭大宗師說了什麼壓根沒聽見,這會兒默默數了一下,只見此人約摸捱了二十下,行刑的皁隸便放下了刑杖。由此可見,罪過似乎不輕也不重,否則也不會二十下就算完。好在不扒褲子,稍留體面,即便如此,這倒黴生員的衣裳後襟已經露出了隱約血跡,顯見破了皮。
今天明明是審他的案子,卻是別人先倒黴捱了一頓殺威棒,這算是殺雞儆猴麼?
“大宗師有命,附生汪孚林上堂!”
眼見輪到自己了,汪孚林便丟下對別人挨笞刑的關注,徑直上前邁過明倫堂那高高的門檻,進入了這座學宮之中真正用於教學的官方建築。這明倫堂面闊五間,軒敞亮堂,此刻所有桌椅全都被收了起來,左右生員羅列肅立,竟不像是公堂審案,而像是金殿上朝一般。
居中主位上端坐的,是一個年近四旬的中年人,慈眉善目,下頜幾縷長鬚,乍一看去並不威嚴,反而像是鄰家大叔。可就是這麼一位鄰家大叔,剛剛已經一通殺威棒發落了一個犯事生員!
“學生拜見大宗師。”
也不管多少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汪孚林目不斜視,低頭行禮,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下一刻,他就只聽見一個聲調緩慢的聲音。
“你就是歙縣生員汪孚林?”
“正是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