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竇佔龍看戲 (第2/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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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咱兄弟的活路?到頭來只怕落個人財兩空!"
竇佔龍緩緩噴出一口煙,撂下菸袋鍋子,扭頭問老索倫∶"二哥,你是怎麼想的?"老索倫端起酒碗,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皺着眉頭說∶"沒挖到寶棒槌也還罷了,挖出來反倒成了勾心債,我琢磨一路了,關東山的天靈地寶非同小可,八大皇商接不住,要麼把它獻給朝廷,要麼……獻給白臉狼,換咱一條生路。"
老索倫是哥兒幾個裏最蔫兒的,從不多說多道,但是城府最深,遇上大事有個決斷,等同於海大刀的狗頭軍師,這個念頭他琢磨了一路沒敢提,也是竇佔龍的話問到這兒了,他才說出口。海大刀聽罷沉吟不決,他世代受着皇恩,喫着皇糧,替皇上守邊挖棒槌,大小也當過驍騎校,不是走投無路,怎肯落草爲寇?有心把寶棒槌獻給皇上,受了招安討個一官半職,奈何朝中奸臣當道,閉塞了聖聽,如若給白臉狼獻寶,是不是就不用繼續躲在深山老林裏了?
竇佔龍瞧出海大刀動了這心思,當即冷笑一聲∶"獻寶…嘿嘿…"海大刀莫名其妙∶"老四,你啥意思?"竇佔龍抬鞋底子磕滅菸袋鍋子,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三個山匪的鼻子罵道∶"我竇佔龍怎麼錯翻了眼皮,結下你們這等兄弟?虧你們也是刀頭舔血的漢子,白臉狼殺了多少人?你們仁,還有跟着你們亡命山林的一衆弟兄,誰家沒幾口人死在他刀下?你們是傻了?是迷了?還是尿了?竟以爲把寶棒槌獻給白臉狼,就能保得了命?我告訴你們,他得了寶,照樣會把咱們刀刀斬盡刃刃誅絕!誰要獻寶誰去,以後別拿我當兄弟,我姓竇的高攀不起,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到死不相往來!"
三個山匪面面相覷,竇佔龍在四兄弟中歲數最小,又是做買賣的行商出身,待人接物一向客客氣氣,對他們三個結拜的兄長更是恭敬有加,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火?不過那一番話也當真說到他們心裏去了,老索倫羞愧難當,吭哧癟肚地無言以對,只得以酒遮臉,一碗碗往下灌。海大刀是當大哥的,棒槌還沒賣就鬧了個兄弟反目,這是圖的什麼?忙站起來打圓場∶"老兄弟說的對,在座的有一個是一個,哪個跟白臉狼沒仇?不過老二說的也沒錯,咱兄弟勢單力孤鬥不過他,白臉狼在關外財勢不小,手下鷹犬極衆,又有一口寶刀護身,誰近得了他?"小釘子恨恨地說∶"不是刨棒槌的窮哥們兒怕死,真能宰了白臉狼,我頭一個舍了這條命,怎奈他的刀太厲害,捨命也是白搭!"老索倫也咬着後槽牙說∶"如若沒有那口寶刀,他墳頭上的草都一人高了!"
竇佔龍環顧衆人,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我有一條計策,殺得了白臉狼,只要三位兄長肯聽我的,咱們一同抽狼筋剝狼皮,喫狼肉飲狼血!"三個山匪受白臉狼欺壓多年,個個跟他有血仇,又覺得竇佔龍能在深山老林中找到參池子,指點他們挖到寶棒槌,幾句話說得口北皇商掏出大把銀子,手段見識不比尋常,何況這次來口北,竇佔龍的眼神與去年大不一樣,細看仿若變了個人,他既然敢這麼說,可見真有成竹在胸,有他做謀將,說不定大事可期。
海大刀當即從靴勒子裏拔出短刀,用力戳在桌子上,高聲說道∶"殺得了白臉狼,我等捨命奉陪!"小釘子和老索倫齊聲稱是。竇佔龍說∶"三位兄長,要殺白臉狼,我得找你們借這個山孩子。"海大刀說∶"啥借不借的、寶棒槌本來就有你一份,你儘管拿去!"竇佔龍說了聲"好",裹上寶棒槌揣入裕褲。由他挑頭,哥兒四個再加上朱二面子,在大車店裏喝了血酒,焚香立誓,要合夥誅殺白臉狼。
白臉狼得年底下才到,竇佔龍只恐走漏了風聲,讓海大刀等人少安毋躁,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殺白臉狼之前,先派人去一趟關東山,聚攏跟白臉狼有死仇的山匪,各帶利刃,揹着那兩百多斤棒槌下山,躲在城外的皮貨棧中,我不叫你們,誰也別出門,餓了喫渴了喝,使多少銀錢我頂着,只管把刀磨快了,等着下手的機會!
幾個人商量妥了,留下三個山匪養精蓄銳,竇佔龍則帶着朱二面子,整天在口北各個酒樓茶館妓院踩盤子,蜇摸適合下手的地方。朱二面子跟着竇佔龍得喫得喝,一門心思找補前半輩子缺的嘴,又見他可以觀氣掘藏,蓓褲中的銀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自是盡心竭力鞍前馬後地伺候他。
且說有一天,竇佔龍和朱二面子在館子裏喫晌午飯,忽耳聽得樓梯之上腳步急促,噔噔噔跑上來一個人,徑直來到他們近前,伸手遞上一張帖子,說請竇爺去看戲。跑腿子的拿錢辦事,說不清來龍去脈,那也只是一張戲帖,沒寫是誰送的。竇佔龍暗暗稱奇∶"我在口北隱姓埋名,凡事只讓朱二面子出去拋頭露面,誰會指名道姓請我看戲?"仗着有裕鏈中的天靈地寶護身,那個烏金鐵盒也是件鎮物,沒他不敢闖的地方,當即帶着朱二面子前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