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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濃稠的鮮血汩汩流出,匯聚成血泊。 渾濁的藍眼輕輕望了下。 只見血泊中倒映着的並非倒下的女人。 而是—— 他自己。 視線掃過前方驚疑不定的女人,然後緩緩挪到自己的腹部,只見雪白的皮毛沾滿了稠密的血,純黑色的豹爪從那裏插入。 、 “我警告過你,不止一次。” 辛哲的聲音聽起來鬼氣森森,配合着那雙囚禁着無數亡靈的金色瞳孔,更是讓人情不自禁地戰慄。 疼痛感後知後覺地盤踞安辛的腦海。 他簌簌顫抖,用爪子去摁住肚子上的傷口,他本就瘦得皮包骨頭,那傷口掛在肚皮上,就顯得更爲可怖。 “救我” 安辛慌不擇路,他伸手想要拽住辛哲。 辛哲往後退了一步。 白豹目光呆滯,爾後他似是想起來什麼,又轉頭望向自己先前的獵物。 那女人穿着樸素,巴掌大的小臉掛着驚疑不定的神色。 她肯定會救自己的。 畢竟,弱小的東西最愛憐憫更弱小的傢伙,不是嗎? 這是弱者爲數不多滿足自身優越感的方式。 安辛低垂着頭,擠出點虛假的眼淚。 “救救我。”他懇求道。 阮蘇蘇從必死的局中清醒,她恍惚地看着眼前荒唐的鬧劇,如若是尋常的小貓小狗垂死求援,那她肯定不會拒絕。 可,當求助她的人成了試圖奪走自己性命的兇手 阮蘇蘇輕輕往後退了半步,她面色如常,淡淡地朝黑豹說:“我不想你犯法,所以救不救的選擇權,在你。” 她不會主動救一個定時炸彈。 辛哲愣了愣,收回爪子,垂眸看了眼白豹,嗤笑一聲,“沒關係,我不怕犯法。” 湛藍色的眼睛逐漸黯淡。 良久,迴光返照般,安辛猛地嘔出一口鮮血,眼底翻白,彷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個婊子生的!私生子!見不得光的殺人犯!” 辛哲置若罔聞。 他的母親被囚禁在古堡裏十多年,皇帝結沒結婚她又如何得知,最後倒是知道了,當晚就死在了他面前。 真是可喜可賀。 爛透的一生,有什麼好留戀的,不如早死早超生。 跟在辛哲背後的羅傑和亞當聽到向來儒雅文弱的太子破口大罵,都戰戰兢兢,恨不得當場變成聾啞人。 “喂,”金毛亞當搖了搖尾巴,躊躇,“辛哲不是我們一直都在追捕的對象嗎?爲什麼不去處置他,反而候在這兒?” 說起辛哲,他就忍不住紅了臉頰。 他自告奮勇保護阮蘇蘇,結果幾次三番都被辛哲發現,這還不是最屈辱的,最屈辱的是他好幾次被辛哲打暈都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直到這次,才發現。 可等到他呼朋喚友準備逮捕辛哲的時候,羅傑阻止了他,並領他來到這裏候着,不準動手。 太憋屈了。 金毛亞當的關注點是那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剩餘的士兵卻面如死灰,恨不得什麼都不知道。 那是太子! 可他們卻被勒令不準去救 陰謀的味道已經濃郁得要溢出來了。 可他們能怎麼辦? 不過是小人物,只能隨波逐流,珍惜自己的那點小命。 辛哲一步一步地走到阮蘇蘇身邊,行走間,骨頭聳動,光滑的皮毛仿若流動的夜色,沉鬱的金色瞳孔裏盛着無數幽靈。 危險,優雅,強悍。 這具獸體裏承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你怕不怕死人?” 他繞着阮蘇蘇走了一圈,黑色的尾巴靈巧至極,如纏綿的蛇,輕輕拂過阮蘇蘇裸露的腳踝,帶去些微的瘙癢。 阮蘇蘇當然怕死人。 可她自己就是死而復生。 因恐懼而遠離,是最懦弱的表現,阮蘇蘇從不認爲懦弱是用於形容自己的。 她低頭,杏眼裏泛着粼粼水光,輕描淡寫地就替安辛敲響了喪鐘。 “我當然怕。” 倒地的安辛捂着傷口,嘴角隱祕的上翹,透着絲嘲弄。 看,女人就是這樣的東西。 隨隨便便的言語刺激就會軟弱,那婊子是這樣,婊子的兒子看上的女人也是這樣。 這女人也是個軟弱的小婊子。 不過,也是有優點的。 譬如,長得不錯。 適合褻玩,等身體恢復之後,安辛心下火熱,他要好好玩弄 “可我更怕居心叵測的活人。” 阮蘇蘇垂下眼睫,輕聲道:“所以,還是殺掉吧。” “嗬——” 白豹拉長脖頸,喉嚨不斷髮出嘶啞腐朽的響聲。 他不可思議地望向阮蘇蘇,那雙渾濁的眼裏滿是怨毒。 黑豹矜持地頷首,尾巴慢悠悠地吊起,懸空。 倏然,柔嫩的手輕扯尾端。 辛哲身體猝然一僵,他緩緩回頭,動作一卡一卡,活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偶。 原先的帥氣蕩然無存,餘下的都是阮蘇蘇熟悉的憨傻,他愣愣歪頭:“怎麼了?” “不要因爲報答我而去犯法,我是希望這傢伙一死了之,但我不想要你背上這條命,這人情我可還不起。” 阮蘇蘇不是沒見過那些代罪進獄的犯人,那些人大多會後悔,她可不希望辛哲也淪落到那種可悲的境地。 好歹也是她養過的。 辛哲心底暖烘烘的。 人情最是珍貴,那是屬於社會關係的一環,是辛哲平常觸碰不到的領域。 不過,他也不想阮蘇蘇誤以爲這是多大的“人情”。 辛哲徐徐走向安辛。 健碩龐大的黑豹與蜷縮在淤泥裏的白豹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這對僅有幾面之緣的兄弟,站在了對立面。 血緣之間的親密掩蓋不了滔天的恨意。 狹窄逼仄的巷子裏,曾一度憑藉着虛假面具示人的太子,頭一次露出了狼狽的姿態,他拖曳着殘損的肢體,努力地想要逃。 可就像他追逐阮蘇蘇一般。 辛哲也給他逃走的時間。 三。 二。 一。 血濺當場。 阮蘇蘇嗅到了血腥氣,這是她第二次,如此近距離直面死亡。 上一次死的人,是她。 她想慶祝自己活下來,於是努力地想擠出一個表情。 肌肉僵硬地往上提。 失敗了。 紛亂的腳步聲迅速迫近。 羅傑領着獸形與人形的巡邏兵,錯身而過,他看着還剩一口氣的太子,只覺得如坐鍼氈。他回頭瞥了眼黑豹。 狹長的獸眼拋給他一個嘲弄的眼神。 想借刀殺人? 辛哲想,他才不會做那把殺人的刀。 安辛幾乎是瀕臨死亡,但終究沒死。 他激動地伸出手去夠羅傑的衣袖。 與此同時,羅傑開口:“太子還沒死,需要我動手嗎?” 白豹的腹部劇烈起伏。 安辛清楚地聽到了,羅傑戴着的耳麥傳出的聲響。 那是屬於他父親的。 一國皇帝的命令。 蒼老又厚重的聲音,無悲無喜。 “動手。” 周圍人聲鼎沸。 屍體抬上救護車。 無數人圍着,想要看熱鬧,窄窄的巷子被圍得水泄不通。 在巷子的盡頭,黑暗遮蓋之處,如幽靈般的黑豹匍伏下身體,昂首問:“上來坐坐吧,我帶你去兜風。” 入耳的聲音微沉,如低啞的大提琴。 小巷,擋刀,中二言論。 三套要素集合,阮蘇蘇突然想起那個有着翹屁的小帥哥。 她愣了愣,良久,僵硬的面部肌肉活絡,最後勾出個淡淡的笑容。 黑豹甩了甩尾巴,見對方沒有動靜,於是歪過頭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