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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是一點兒不知道林丁丁的國外生活。她嫁的那個開快餐店的潮州人讓她喫了三年的雞翅尖(因爲快餐的炸雞翅不能連帶翅尖),也讓她包了三年餛飩和春捲(十個手指頭都皴裂了),還讓她看了三年他在豆芽雞蛋炒米飯里加醬油(這是丁丁最看不下去的事兒,上海人哪兒受得了倒醬油的黑色蛋炒飯)。最後丁丁喫夠了看夠了,老闆娘不要做了,逃跑出來,她就讀的成人學校老師爲她做主離婚,把離婚協議書送到潮州人的連鎖快餐店。
涼菜上桌時,來了電話。郝淑雯一聽就樂,對着電話說:“告訴劉峯,別爲那一千塊錢躲着不見面呀!”放下電話她解釋,劉峯過去跟她借過一萬塊錢,用了十來年還上了九千。電話是他侄子打來請假的,說劉峯感冒,今天不來了。
“誰讓你告訴劉峯我來了呢?”丁丁不在乎地笑笑,“劉眼鏡兒的話,喫屎的把屙屎的還麻到了!”劉眼鏡兒是我們的首席中提琴手。丁丁學說他多年前刻薄郝淑雯的話,表示過去是她惹的事兒,該是她躲他的。過去林丁丁一句四川話不肯說,現在潑辣起來,四川髒話都說。說完她自己大笑,真是勞動人民了。
“丁丁,你過去是這性格嗎?”郝淑雯狐疑地看着她。
“我過去不這樣嗎?”丁丁反問,又笑得嘎嘎響。放下了做首長兒媳的包袱,也破碎了做歌唱家的夢,這就是解放了的丁丁。
郝淑雯炒菜,我當二廚,她藉助叮叮噹噹的鍋鏟對我說:“估計現在劉峯摸她,她不會叫救命的。”
我笑得很壞。劉峯摸她的那隻手算他局部地爲國捐軀了。
郝淑雯讀懂了我的不良意識,補充一句:“現在讓他用那隻假手摸,估計人家也不幹了。”
“信佛的人都你這麼刻薄?”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