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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圓》一定要儘早寫完,不會再對讀者食言。
據此,我們應該明白張愛玲根本捨不得“銷燬《小團圓》”,而她在晚年不斷修訂,可能就是照宋淇的意見去做,可惜她始終沒有完成。我個人意見是雙重間諜辦法屬於畫蛇添足,只會引入誤會張愛玲是在替胡蘭成清洗漢奸身份,所以不改也罷。
張愛玲自己說過:“最好的材料是你最深知的材料。”在她已發表的作品當中,《私語》、《燼餘錄》及《對照記》可謂最具自傳價值,也深爲讀者看重。但在“最深知”上相比,它們都難跟《小團圓》同日而語,所以銷燬《小團圓》會是一件大罪過。
我的根據就是,當年若非宋淇把關,指出胡蘭成與臺灣政治情況的問題,《小團圓》早已在一九七六年發表了。既然這些問題在今天已不再存在,我便決定直接發表當時的原稿,不作任何刪改。
這就是我今天決定讓《小團圓》問世的理由。無論你是否認同我的決定,你也應該承認,我至少已在這裏說明一切來龍去脈了。
一
大考的早晨,那慘淡的心情大概只有軍隊作戰前的黎明可以比擬,像“斯巴達克斯”裏奴隸起義的叛軍在晨霧中遙望羅馬大軍擺陣,所有的戰爭片中最恐怖的一幕,因爲完全是等待。
九莉快三十歲的時候在筆記簿上寫道:“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寧願天天下雨,以爲你是因爲下雨不來。”
過三十歲生日那天,夜裏在牀上看見洋臺上的月光,水泥闌干像倒塌了的石碑橫臥在那裏,浴在晚唐的藍色的月光中。一千多年前的月色,但是在她三十年已經太多了,墓碑一樣沉重的壓在心上。
但是她常想著,老了至少有一樣好處,用不著考試了,不過仍舊一直做夢夢見大考,總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