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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拍電影時,我一邊自得其樂,一邊又痛苦地想到,芙頌在離佩麗影院步行十分鐘的家裏無所事事地坐着。拍攝一直持續到宵禁的鐘點。晚飯時,我會想到,如果凱斯金家餐桌上我的位子是空的,那麼芙頌會認爲我放棄她而選擇了拍電影,我會爲此而慌亂。於是,晚上,我會帶着愧疚和一種幸福的承諾從佩麗影院沿着鵝卵石路面走下大坡去凱斯金家。芙頌最終會是我的。我讓她遠離電影是對的。
我明白自己還因爲一種同志和挫敗的情感依戀她,而這,有時會比愛情更讓我感覺幸福。感到這點時,城市街道上的夕陽、從破舊的希臘人公寓樓裏散發出來的潮溼和陳舊的味道、叫賣鷹嘴豆米飯和炸羊肝的小販、在鵝卵石路面的小巷裏踢足球的孩子們踢過來的足球、我用力將滾到腳邊的足球高高踢出而得到的嘲笑掌聲,所有這一切都會讓我開心不已。
那些日子,無論從電影拍攝場到薩特沙特的走廊,還是從茶館到凱斯金家,所有人都在議論一件事,那就是一夜屋銀行家們給出的高額利息。因爲通貨膨脹快要接近百分之一百了,因此所有人都想找個地方把錢存起來。凱斯金他們在晚飯前也會議論這個話題。塔勒克先生說,他從不時去的茶館裏聽說,有些人爲了讓錢保值去黃金市場買了黃金,有些人則把錢交給了支付百分之一百五十利息的各式各樣的銀行家,很多人在把手裏的黃金兌換成現錢,還有人取出了銀行裏的所有存款。他會煩躁地說這些事來徵求我這個商人的意見。
費利敦以拍電影和宵禁爲由很少回家,他也不從我給檸檬電影公司的錢裏拿出一分錢來給芙頌。從前,我從他們家拿走東西后會買去新的東西,但在那些日子裏,我開始留錢而不再買東西了。這是一個月前,從我拿走塔勒克先生的一副舊紙牌後開始的。
我知道芙頌爲了打發時間會用紙牌來算命。塔勒克先生和內希貝姑媽玩牌時會用另外一副牌,內希貝姑媽難得和鄰居玩牌時也從來不會拿出這副牌。我“偷”的這副牌裏有幾張的邊角已經破損,牌的背面還有污漬,有幾張已經摺斷了。芙頌曾經笑着說,因爲這些標記和污漬她認識某些紙牌,因此用這副牌算命就容易算通。我拿起紙牌仔細地聞了聞,除了舊紙牌上那特有的香水、潮溼和灰塵的味道,我還聞到了芙頌手上的味道。紙牌上的味道讓我感到一陣眩暈,因爲內希貝姑媽也發現了我對紙牌的興趣,因此我堂而皇之地把牌放進了口袋裏。
我說:“我母親也算命,但從來算不通。據說用這副牌算命的人會轉運。認識這些污漬和破損後,我母親的運氣也會好起來的。最近她很煩躁。”
內希貝姑媽說:“向維吉黑大姐問好!”
當我說要從阿拉丁的小店裏買一副新牌過來時,內希貝姑媽一開始一直說“不要我破費”。但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她說起了一副在貝伊奧魯看到的新牌。
芙頌那會兒在後屋。我把從口袋裏拿出來的一沓錢羞愧地放到了一邊。
“內希貝姑媽,您能去買兩副新牌嗎?一副給你們,一副給我母親。從這個家裏拿去的紙牌會讓我母親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