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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說,“我也要用我的書來爲這個博物館做廣告。”
我和他們談笑到了很晚,當我離開他們時,一剎那我把自己放到了凱末爾的位置上。如果他還活着,如果他和茜貝爾和扎伊姆的友情還在繼續(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凱末爾也會像我那樣,因爲過着一種孤獨的生活而帶着一種既幸福,又愧疚的心情離開那裏。
扎伊姆在門口對我說:“奧爾罕先生,請您答應茜貝爾的請求。我們也想以梅爾泰姆公司的名義資助博物館。”
那天夜裏,我也明白了沒必要再去見其他證人了。因爲,我不會像別人看到的那樣來寫凱末爾先生的故事,而是他跟我講述的那樣。
完全因爲我的這個固執,我去了米蘭。在那裏我得知了碰見茜貝爾和扎伊姆那天讓凱末爾傷心的事情。遇見他們之前,凱末爾去了巴加蒂·瓦爾塞基博物館,他看到了博物館的破敗,還得知爲了帶來一些收入,博物館的一部分出租給了著名品牌傑尼·科隆。據博物館負責人說,一律穿着黑色制服、全部都是女性的工作人員都在爲此流淚,而這讓每隔幾年必來博物館一次的土耳其先生傷心欲絕。
即便是這個消息,也足以讓我明白,爲了完成小說,我沒必要再去聽別人的閒言碎語了。惟一我非常想見的人就是芙頌,我想聽她的敘述。但是,在她的親朋好友之前,完全是爲了和他們一起喫飯的樂趣,我接受了其他一些一再邀請我去他們家、害怕我小說的人們的邀請。
於是,在一次簡短的晚餐上,我從奧斯曼那裏得到了不要寫這個故事的忠告。他說,是的,也許薩特沙特是因爲他弟弟的疏忽而破產了,但是由他父親穆姆塔茲建立的所有公司,現在都已成爲土耳其的出口明星。他們有很多敵人,這樣一本會招來很多閒話、讓很多人傷心的書,會導致巴斯瑪基公司成爲別人的笑柄,當然也會導致歐洲人對我們的嘲笑和鄙視。只是,作爲那晚的一個美好回憶,貝玲女士在廚房裏沒讓丈夫看見,塞給了我一個凱末爾兒時玩過的玻璃彈球。
凱末爾先生之前介紹我認識的內希貝姑媽,在庫於魯街上的單元房裏沒告訴我任何新鮮事。現在,她不僅爲芙頌,還不斷爲凱末爾哭泣,她稱“他是我惟一的女婿”。她只提到了一次博物館。她說,她有一箇舊的木梨刨子,她想做木梨果醬,卻怎麼也找不到了。難道是落在了博物館?她說,您應該知道,下次來能不能把它帶來?送我到門口時,她哭着說:“奧爾罕先生,您讓我想起了凱末爾。”
和芙頌最親近、知道她所有祕密、我認爲也是最理解凱末爾的傑伊達,是凱末爾在去世前六個月介紹我認識的。傑伊達想認識我的原因之一是她喜歡看小說。她告訴我們說,她的兩個三十出頭的兒子都已結婚,都是工程師,她給我們看了她非常喜歡的兩個兒媳的照片,說她們已經爲她生了七個孫子。比傑伊達老很多的有錢丈夫(塞迪爾基家的兒子!),在我看來像是微微有點醉,微微有點糊塗,他對我們、我們的故事毫無興趣,甚至對凱末爾和我喝了很多酒也熟視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