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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香、靜宜想一定來的。"南湘道:"席間行令,新鮮的甚少,太難了又恐座客一時不能,須得雅俗共賞,易知易能的,又要避熟。射覆等令,亦覺無趣。"王恂道:"從前在此對詩的令倒可以。"文澤道:"再行此令,亦覺無味。且到明日見景生情罷。"是日王恂等就在文澤處喫飯,又談了一回方散。文澤又叫人各處訂了,說明日務必早集,盡一日之興,都系便服,不必冠帶。來人回言都說明了。
卻說田春航自與蕙芳訂交之後,足不出戶。蕙芳每日不論早晚。必來一次,或清談或小飲,並時進箴砭之語,所以春航已心滿意足,只有研磨經籍,揮灑詞翰。本來是三冬富足,倚馬萬言,一時名動京師,當道者皆欲羅致門下。無奈春航磊落自負,以干謁爲恥,未嘗懷刺一謁要津,寧居蕭寺,玉人作伴,名士同聲。蕙芳又替他結交了許多好友,如徐度香、蕭靜宜、劉文澤、史南湘、顏仲清、王恂等。仲清前與春航不睦,原是激勵春航之意;經高品將其中情節剖明,又說起仲清仍送五十金作澆裹之費,春航自然十分感激敬佩。仲清叫蕙芳爲之轉彎,更覺比前相好。惟有子玉,尚未謀面。是日知文澤等爲蕙芳做生日,心上雖十分歡喜,又因他二人交好,竟人人共知,翻有些不好意思,意欲不去,又不好卻衆人情面,只好踐諾。
文澤於絕早即在倚劍眠琴室中鋪設起來,因爲題目是做生日,略須點綴:中間掛了一幅《羣仙高會圖》。一切古玩鋪設,懼極精緻。長廊內,湘簾之外,擺列着十餘盆蕙花,趁着和風微漾,香氣襲人。文澤正在廊前獨立,見前面走進一人,遠遠望見,知是蕙芳華服而來,上了階沿,即恭恭敬敬的行起大禮來。文澤連忙扶起道:"媚香何故如此,應讓我先與你祝壽纔是。"蕙芳道:"賤齒之辰,上邀諸貴人眷顧,使蕙芳何以克當。昨日本要到各處辭謝,又恐怪我不受抬舉;且今日大羅天上,衆仙齊集,使芳輩雞犬偕升,雖不得仙,亦可脫俗,故爾謹遵臺命,鞠跽前來。"文澤道:"此亦同人盛舉,瞻仰傾城,爲借花獻佛耳。"說話間,陸素蘭、李玉林、金漱芳同到,隨後高、史、顏、王四人偕來,蕙勞一一都謝了。
諸人正在敘談,只見傳帖人引着子玉進來,蕙芳雖不認識,心中卻已猜着,上前叩謝。子玉攙住道:"這可是媚香麼?我庾香聞名久慕,覿面無緣,今幸仰企下風,已覺清芬竟體。"蕙芳連稱不敢,看了子玉儀容,心中暗暗讚賞:真是天上日星,人間鸞鳳,有一段孚瑜和粹之情,皎皎乎有出羣之致。
怪不得杜玉儂傾倒如此,與我田郎可謂瑜亮並生矣!"子玉又與陸素蘭等相見,忽聽外面說:"徐老爺同蕭老爺來了。"衆人一齊出廳迎接,只見子云同了次賢翩翩的,儼似太原公子裼裘而來,後面隨着袁寶珠、王蘭保二人。再後還有八個清俊書童,拿着衣包、銅盆、漱盂等物。
蕙芳搶上幾步行了禮,子云、次賢兩邊扶起來道:"媚香一向灑脫,今日忽然拘禮,不是倒累了你了。"遂進室內,與諸人相見,羣旦亦都見畢,敘齒坐下。子云道:"蒙庾香、前舟及諸兄折柬相招,今日之舉,可爲極盛。昨已飽讀庾香珠玉,今日尚覺齒有餘芬。又復當此羣花大會,使弟等附驥餐芳,實爲快事。"次賢道:"丹山綵鳳,深巷烏衣,裙屐風流無過於此。而寒皋野鶴亦可翱翔其間乎?"文澤、王恂等同說道:"度香、靜宜兩先生,名士班頭,騷壇牛耳,弟等無刻不思雅範。
今不鄙凡陋,惠然肯來,足以快此生平矣!"南湘道:"朋友之交,隨分投合,以我鄙見,竟不必純作寒暄。"仲清道:"竹君快人,開口立見,今日之集,皆系至好,正可暢敘幽情,不拘形跡爲妙。"只見高品笑道:"今日王母早來,只有南極仙翁,遲遲不到,難道半路上撞着了小行者的筋斗雲,碰傷了小壽星,因此行走不便麼;不然,或是又滑倒在車轍裏了。"說得衆人大笑道:"卓然妙語,待壽翁來罰其三大觴。"蕙芳似覺臉紅,寶珠道:"今日的客,尚短几人?"文澤道:"就止壽翁一人。花部中未到的尚有四人:琴言、琪官都有病,早來辭了,桂保、春喜是必來的。
等湘帆一到,就可坐了。"話言未完,春航已到,大家重新敘禮,羣芳亦都見了,未免取笑的取笑,詼諧的詼諧。寶珠與素蘭拉過紅氈鋪地,擺了兩張交椅,要請春航、蕙芳並坐受拜。二人如何肯坐,急行收了。此時春航、蕙芳二人真覺口衆我寡,只好聽憑他們取笑;若回答兩句,又惹出許多話來。子玉頗敬春航儀容之灑落,與蕙芳正是冰壺秋月,相映生輝。又復品評諸花,各有佳妙,只不見琴言前來,殊覺怦怦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