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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道:“十個女流,九個楊花水性。”香屏什等人出身?嫁了一個二品大員,自世人眼底看來,原屬十分體面。唯見晉祥上了兩歲年紀,又有這個病長過命的痰喘症候,卻不免日久生嫌,是個自然的道理。那日自省城啓程,僅行了兩天,晉祥因在船上中了感冒,身體不大舒服,那痰喘的症候,就乘勢復發起來。周庸祐和香屏,倒知他平日慣了,初還不甚介意。惟是一來兩病夾雜,二來在船上延醫合藥,比不得在街時的方便,香屏早自慌了。只望捱到上海,然後登岸,詢問旅店,便好調醫。不提防一刻緊要一刻,病勢愈加沉重。俗語說:“閻王註定三更死,斷不留人到五更。”差不多還有一天水程纔到上海,已一命嗚呼,竟是歿了。
香屏見了,更自手足無措。這時隨從人等,不過五七人,急和周庸祐商議怎麼處置纔好。周庸祐道:“現在船上,自不宜聲張,須在船主那裏花多少,說過妥當,待到上海時,運屍登岸,纔好打點發喪。只有一件難處,煞費商量。”香屏便問有什麼難處,周庸祐想了一想,才說道:“歷來監督回京,在王公跟前,費許多孝敬。
這回晉大人雖有十來萬銀子回京,大夫人是一個寡婦,到京時,左一個,右一個,哪裏能夠供應?恐還說夫人有了歹心,晉大人死得不明不白,膝下又沒有兒子知見,夫人這時節,從哪裏辦得來?”香屏聽罷一想,便答道:“大人生時,曾說過有三十來萬帶回京去,如何你也又說十來萬,卻是什麼緣故?”周庸祐聽得,暗忖他早已知道,料瞞不得數目,便轉一計道:“夫人又呆了。三十來萬原是不錯,只有一半由西號匯到京裏,挽王爺處代收的。怕到京時王爺不認,故這銀子差不多落空。
夫人試想:哪有偌大宗的銀子把來交還一個寡婦的道理?故隨帶的連預辦的禮物,統通算來,不過二十萬上下。歷來京中王大臣,當一個關督進京,像個老天擲下來的財路一般,所以這些銀子,就不夠供張的了。”香屏道:“你說很是。只若不進京,這些辦金的差使及皇宮花粉一項,怎地消繳纔好?”周庸祐道:“這卻容易。
到上海時,到地方官裏報喪,先把金子和花粉兩項,託轉致地方大員代奏消繳,說稱開喪弔孝,恐礙解京的時刻,地方大員,斷沒有不從。然後過了三兩月,夫人一發回廣東去,尋一間大宅子居住,買個兒子承繼,也不辱沒夫人,反勝過回京受那些王公鬧個不了。”香屏聽到這一席話,不由得心上不信,就依着辦理。一頭在船主那裏打點妥當,傳語下人,祕密風聲不提。
過了一天,已是上海地面,周庸祐先發人登岸,尋定旅館,然後運屍進去。一切行李,都搬進旅館來。把措辦金子和花粉金兩項,在地方官裏報明,懇請轉呈奏繳。隨即打點開喪成殮。出殯之後,在上海勾留兩月,正是孤男寡女,同在一處,乾柴熱火,未免生煙。那用庸祐又有一種靈敏手段,因此香屏就和他同上一路去了。
所有隨帶三十來萬的銀子,與珍珠、鋼石、玩器,及一切載回預備進京孝敬王大臣的禮物,統通不下四十來萬,都歸到周庸祐的手上。其餘隨從返京的下人,各分賞五七千銀子不等,囑他慎勿聲張,分遣回籍去。那些下人橫豎見大人歿了,各人又驟然得這些銀子,哪裏還管許多,只得向香屏夫人前夫人後的謝了幾聲,各自回去。
這時周庸祐見各人都發付妥了,自當神不知,鬼不覺,安然得了這副家資,又添上一個美貌姨太太,好不安樂,便要搬齊傢俱,離了上海,速回廣東去。所有相隨回來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到了粵城之後,即一發回到大屋裏。那家人婢僕等,還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只有鄧氏自接得周庸祐由上海發回家信,早知道關監督晉大人在中途歿了,看丈夫這次回來,增了無數金銀財物,又添了一個旗裝美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