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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煙公司是潮福人承辦,本與廣府人沒什麼感情,怎奈既得了梁早田的電報,又有領事來說項,不好過強,落得做個人情,因此講來講去,便允罰款一百塊銀子,洋膏充公,始免到公堂控告。這場風波,就算是了結。只雖是了事,奈馬氏向來吸的洋膏,是用高麗蔘或是用土術參熬水煮成的,那時節失了這宗洋膏,究從哪裏再覓得來吸食?便對周庸祐怨道:“我只道一個參贊大人哪事幹不來,偏是些洋膏子就保不住別家洋膏,我又向來吸不慣的,如何是好?”周庸祐聽了,也沒言可答,只得又向煙公司說妥,照依時價給了,把那幾百兩洋膏子買回,以應目前之用。惟馬氏自從經過這次風潮,見外國把洋菸搜得這般嚴密,便把遊埠的心都冷了一半,恨不得早日回來,倒覺安樂,便不願往前處去。周庸祐自然不敢卻他意思,在星加坡住了些時,就打算回港。
自馬氏洋菸波獲一事傳到家中,上下人等,統通知得。就中單表二房伍氏,見馬氏這般行爲,周庸祐百依百順,倒覺煩惱。俗語說:“十個婦人,九個胸襟狹隘。”
覺馬氏行爲,不過得眼,少不免要惱起病來,因此成了一個陰虛證候。內中心事,向來不敢對周庸祐說一聲,因怕周庸祐反對馬氏說將出來,反成了一個禍根,只得惱在心裏。這日聽得馬氏在外被人查出了私煙,好不失了臉面,愈加傷感,就咯血起來。鎮日只有幾個丫環服侍,或香屏三姨太及住關部前的八姨太,前來問候一聲兒,餘外就形影相對,差不多眼兒望穿,也不得周庸祐到來一看。已請過幾個大夫到來診脈,所開方藥,都是不相上下的,總沒點起色。伍氏自知不起,那日着丫環巧桃請香屏到來,囑咐後事。
不多時,香屏到了,只見伍氏哭得淚人一般。香屏先問一聲安好,隨又問道:“姐姐今天病體怎地?”伍氏道:“妾初時見鄧大娘子的病,還借他沒點胸襟,今兒又到自己了。你看妾的膝下兒子,長成這般大,還鎮日要看人家臉面,沒一句話敢說,好不受氣!但不是這樣,又不知先死幾年了。一來唸兒子未長成,落得隱忍。
今兒這般病症,多是早晚捱不過。妾也本沒什麼掛礙,偏留下這一塊肉,不知將來怎地。望妹妹體貼爲姐,早晚理理兒!”香屏聽了,哭道:“姐姐休掛心,萬事還有我,只望吉人天相,病痊就是好了。”伍氏道:“妾日來咯血不止,夜來又睡不着,心上覺是怔忡不定,昨兒大夫說我心血太虧,要撇開愁緒,待三兩月,方纔保得過。只是愁人一般,哪裏撇得開?況這般慪氣的人,死了倒乾淨。”
正說着,只見八姨太過來,看見這個情景,不由得心上不傷感。正欲問他時,伍氏先已說道:“妹子們來得遲,妾先到這裏的,還是這樣;你們爲人,休要多管事,隨便過了,還長多兩歲呢。”八姨太聽了,敢是放聲大哭,引動各人,倒哭作一團。伍氏又喚自己兒子到牀前,訓他休管閒事,奮志讀書,早晚仗三姐來教訓教訓,也要遵從纔是。那兒子十來歲年紀,哪不懂事,聽了還哭得悽楚。各人正待與伍氏更衣,忽見伍氏眼兒反白起來,各人都嚇一跳。正是:生前強似黃粱夢,死後空留白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