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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內崔守
有崔君者,貞元中爲河內守。崔君貪而刻。河內人苦之。常於佛寺中假佛像金凡數鎰,而競不酬直。僧以太守竟不敢言。未幾,崔君卒於郡。是日,寺有牛產一犢。其犢頂上有白毛若縷,出文字曰崔某者。寺僧相與觀之,且嘆曰:“崔君常假此寺中佛像金,而竟不還。今日事,果何如哉?”崔君家聞之,即以他牛易其犢。既至,命剪去文字。已而便生。及至其家,雖豢以芻粟,卒不食。崔氏且以爲異,竟歸其寺焉。
唐玄宗龍馬海岱之間出玄黃石,或雲茹之可以長生。玄宗皇帝嘗命臨淄守每歲採而貢焉。開元二十七年,江夏李邕爲臨淄守。是歲秋,因入山採玄黃石,忽遇一翁,質甚妙,而丰度明秀,髭髯極豐,衣褐衣,自道左出,叩李邕馬,且告曰:“君侯躬自採藥,豈不爲延聖主之壽乎?”曰:“然。”翁曰:“聖主當獲龍馬,則享國萬歲,無勞採藥耳。”邕曰:“龍馬安在?”答曰:“當在齊魯之郊。若獲之,即是太平之符。雖麟鳳龜龍,不足以並其瑞。”邕方命駕以後乘,遽亡見矣。邕大異之,顧謂従事曰:“得非神人乎?”即命其吏王乾貞者,求龍馬於齊魯之間。至開元二十九年夏五月,乾真果得馬於北海郡民馬會恩之家。其色騅毛,兩脅有鱗甲,鬃尾若龍之鬐鬣,嘶鳴真虡笛之音,日馳三百里。乾真訊其所自,會恩曰:“吾獨有牝馬,常浴於淄水,遂有胎而產。因以龍子呼之。”乾真即白於邕。邕甚喜,以表其事獻之。上大悅,詔內閒廄,異其當豢。命畫工圖其狀,用頒示中外。
王薰天寶初,有王薰者,居長安延壽裏中。常一夕,有三數輩挈食會薰所居。既飯食,燭前忽有巨擘出燭影下,薰與諸友且懼,相與觀之。其擘色黑,而有毛甚多。未幾,影外有語曰:“君有會,不能一見呼耶願得少肉置掌中。”薰莫測其由,即與之。其臂遂引去。少頃,又伸其臂曰:“幸君與我肉,今食且盡,願君更賜之。”薰又置肉於掌中,已而又去。於是相與謀曰:“此必怪也。伺其再來,當斷其臂。”頃之果來,拔劍斬之。臂既墮,其身亦遠。俯而視之,乃一驢足,血流滿地。明日,因以血蹤尋之,直入裏中民家。即以事問民,民曰:“家養一驢,且二十年矣。夜失一足,有似刃而斷者焉。方駭之。”薰具言其事,即殺而食之。
郭釗郭司空釗,大和中,自梓潼移鎮西涼府。時有閽者甚謹樸,釗念之,多委以事。常一日,釗命市紋繒絲帛百餘段,其價倍,且以爲欺我,即囚於獄,用致其罪。獄既具,釗命笞於庭。忽有十餘犬爭擁其背,吏卒莫能制。釗大異之,且訊其事。閽者曰:“某好閱佛氏《金剛經》,自孩稚常以食飼羣犬,不知其他。”釗嘆曰:“犬尚能感其惠,吾安可以不施恩。”遂釋放閽者。
趙叟扶風縣西有天和寺,在高岡之上。其下有龕,豁若堂,中有貧者趙叟家焉。叟無妻兒,病足傴僂,常策杖行乞。裏中人哀其老病且窮無所歸,率給以食。叟既得食,常先聚羣犬以餐之。後歲餘,叟病寒,臥於龕中。時大雪,叟無衣,裸形俯地,且戰且呻。其羣犬俱集於叟前,搖尾而嗥,已而環其衽席,競以足擁叟體,由是寒少解。後旬餘,竟以寒死其龕。犬具哀鳴,晝夜不歇,數日方去。
韓生唐貞元中,有大理評事韓生者,僑居西河郡南。有一馬,甚豪駿。常一日清晨,忽委首於櫪,汗而且喘,若涉遠而殆者。圉人怪之,具白於韓生。韓生怒:“若盜馬夜出,使吾馬力殆。誰之罪?”乃令樸焉。圉人無以辭,遂受樸。至明日,其馬又汗而喘。圉人竊異之,莫可測。是夕,圉人臥無廄舍,闔扉,乃於隙中窺之。忽見韓生所畜黑犬至廄中,且嗥且躍,俄化爲一丈夫,衣冠盡黑,既挾鞍致馬上,駕而去。行至門,門垣甚高,其黑衣人以鞭擊馬,躍而過。黑衣者乘馬而去。半夜還,下馬解鞍,其黑衣人又嗥躍,還化爲犬。圉人驚異,不敢泄於人。
後一夕,黑犬又駕馬而去,逮曉方歸。圉人因尋馬蹤,以天雨新霽,歷歷可辨,直至南十餘里一古墓前,馬跡方絕。圉人乃結茅齋於墓側。來夕,先止於齋中以伺之。夜將分,黑衣人果駕馬而來。下馬,繫於野樹。其人入墓,與數輩笑言極歡。圉人在茅齋中俯而聽之,不敢動。近數食頃,黑衣人告去,數輩送出墓外。於野,有一褐衣者顧謂黑衣人曰:“韓氏名藉今安在?”黑衣人曰:“吾已收在扌壽練石下。吾子無以爲憂。”褐衣者曰:“慎毋泄。泄則吾屬不全矣。”黑衣人曰:“謹受教。”褐衣者曰:“韓氏稚兒有字乎?”曰:“未也。吾伺有字,即編於名籍,不敢忘。”褐衣者曰:“明夕再來,當得以笑語。”黑衣唯而去。
及曉,圉者歸,遂以其事密告於韓生。生即命肉誘其犬。犬既至,因以繩系。乃次所聞,遂窮扌壽練石下,果得一軸書,具載韓氏兄弟妻子家僮名氏,紀莫不具。蓋所謂韓氏名籍也。有子生一月矣,獨此子不書,所謂“稚兒未字”也。韓生大異,命致犬於庭,鞭而殺之。熟其肉以食家僮。已而率鄰居士子千餘輩,執弧矢兵仗,至郡南古墓前,發基墓,墓中有數犬,毛狀皆異,盡殺之以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