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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找見根源就好辦了,但自古衙門無人做不得官。
王守仁說,就是這個道理呀,但咱家找誰去?誰能幫上咱?咱的親戚我還不知道?不是賣面的就是榨油的,要不就是種地,連上張桂梅家,也沒有能幫上的呀?
父親想了幾天幾夜,就想出了找市委組織部的辦法,雖然父親的那張老臉因爲找人,因爲被拒絕,因爲被拒絕了還想不出其它路,只能返回來還要在這條路上找相同的人,所以其中的難處,讓王守仁很不是滋味,父親看出了他的心思,說,不難,又不是讓你脫皮掉肉,這還難?其實王守仁知道,最難的就是人求人,脫皮掉肉傷的是身,求人作踐的是心。
原以爲非黨是提撥的一個瑕疵,這個王守仁沒有給父親說出這一缺憾,父親也不懂也沒有給市委組織部的辦公室主任說,結果後來辦公室主任通過給宜城組織部副部長打電話知道了以後,還對王守仁的父親說,副科級的非黨,還是比較珍貴的嘛。父親回來說了事情的經過,但唯獨覺得這一句話不重要,沒有對王守仁說,王守仁心裏還在嘀咕非黨的事情,因爲有上一次的教訓,怕這次的事情也在這裏卡殼。就問,人家沒有說我不是黨員?父親這纔想起那句話,王守仁心中高興,他高興得不是珍貴這句話,他是覺得總算這次不能以非黨把他拿下來了,至於珍貴的那句話,眼下低谷時期的王守仁能把這個副科級順利拿到手就算彌足珍貴了。
王守仁的提撥讓張桂梅感覺到幾年來沒有揚眉吐氣,那天她知道了王守仁要提撥了,要她去計生指導站開計生證明,她騎着小摩托車路過村裏的集市,正逢趕會,她輕盈地躲閃着行人,路過時看到了正堵在那城的奧拓,這時她覺得王守仁給她買的這輛車比奧拓要輕便靈活呢。什麼小汽車,什麼羊絨大衣,自古唯有讀書高,唯有做官貴,但這兩件事偏讓她張桂梅都佔了,兒子學習好,在學校里老是排第一第二,王守仁沒有辜負自己結婚前就對他的期望,終於提撥成了領導,而且問題是這兩件事情,事事關乎前程,不是今年賺了多少錢,明年賺了多少錢,那只是個數字的累加,而一關乎前程的事情就不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好的前途肯定能帶來錢,但錢不一定能帶來好的前途,多日來哽在張桂梅心中的那根刺終於被張桂梅自己給化解了,她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優越感,王守仁今年才三十二歲,60退休,還有二十八年的時間,現在才步入正規,升遷之路剛剛開始,僅這兩件事就不是學校裏的其它老師能比的,王建強雖說到了城裏,但只當了個教導主任,教導主任在學校裏還算領導,但到縣裏就不承認了,那裏象王守仁是組織部提名考察備案的,全縣副科級以上的幹部沒有超過300人,是30萬人中的300人,雖不是萬里挑一,也是千里挑一,這裏面就有王守仁,張桂梅突然覺得自己事事如意,這樣的好日子,想不起來以前自己那兒來那麼多的氣,過年時,她破例給自己買了一直捨不得買的一件羊絨大衣,既然前途看好,她也沒必要爲一時的經濟緊張過份在意,但還是沒有捨得多給公公錢,還是象去年一樣,給了200元。
但是僅僅是一過年,張桂梅的高興勁兒就過去了,她漸漸覺得這個副鄉長的名頭中看不中用,任何事物不能看表面,先是王守仁再不往家拿菸酒了,以前分管招待,時不時能往回拿半條煙,兩瓶酒的,同學親戚聚會喫飯能簽單下帳,王守仁不抽菸,張桂梅都拿保鮮膜包起來,放在冰箱的冷藏室裏收起來,也捨不得給自己的爹抽,也捨不得給公公抽,只是過年時統一給公公和自己爹各買一條30元的黃公主,冰箱裏的煙準備着家裏來了貴客待客,準備有個大用場。但大半年了,王守仁上去一次,空手就回來了,冰箱裏的煙,櫃子裏的酒不見長過,倒是有一次王守仁外地的同學來了,還從家裏拿了兩盒煙,三瓶酒去待客,還從自己這裏領了300元結飯店的菜錢,這讓張桂梅有些納悶,以前沒有這筆開支,王守仁管接待,縣裏也有飯店可以記帳的,以前從來沒有出過現金的,王守仁看張桂梅一拿錢就象掏心摘肺似的,就說,現在是副鄉長了,不管接待了,自然就沒有這方面的方便了。
王守仁提撥成副鄉長後,祕書工作就交給了新來的小寧,他分管了原來高副鄉長分管的企業、交通、工商、環保,看起來雜七雜八好幾項工作,聽起來名頭很大,其實沒有一項是核心工作,這些分工放在宜城鄉、放在天原鎮這些經濟強鎮,或者在前幾年,煤礦資源還有的時候,這就是人人垂涎的肥缺,但在這個沒有一家正規企業,資源枯竭,經濟收入來源全部是天然農業的鄉鎮,遠不如分管畜牧、農業、計劃生育等,但這些肥差輪不到王守仁,多年以來一直由本地的一個副鄉長分管,他在當地有着成片的土地種植中藥材,又長年偷偷從事盜伐木材的生意,這個人們都知道,但他就是能遊刃有餘,這是他的本事,多少年沒有一次意外,他是本鄉鎮最財大氣粗,也是在當地勢力最大的一個,所以,那一屆鄉鎮領導來了,都動他不得,他將靠山喫山,靠林喫林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在政治上,他滿足於現狀,他那裏都不去,也不再往上努力提撥,只是不要讓他離開下坡,下坡雖然是個窮鄉鎮,但在他眼裏,下坡遍地是寶。王守仁自然不能與他抗衡,所以,王守仁做起了官,但身體卻突然閒了下來,手中可支配的權力也越來越小,當提撥帶來的喜悅沒有提撥帶來的實惠所陪伴的時候,張桂梅的不滿情緒再度爆發了,事情還得從張桂梅意外懷孕說起,本來他們沒有再要二胎的心思,但張桂梅就是突然就噁心,不來月經了,他們本來是帶着節育環的,所以以爲是生病了,沒往那方面想,這樣一耽擱,孩子就兩個多月了,難受了這麼長時間,張桂梅覺得罪也受了,孩子在肚子裏也這麼長時間了,再看看大兒子今天一個獎狀明天家長會老師又表揚,覺得這麼好的基因不再生一個真是可惜了,也爲兒子將來有個伴,如果刻意吧不可能想要,就這麼兩個月不知不覺來了的這個小人兒,夫妻倆有點捨不得,都覺得應該留下來,於是,張桂梅索性向學校請了假,安心在家裏養起了胎,每日喫完飯,逛逛街,買買菜,皮膚也養得白了,人也變得精緻了,漸漸不再想過那種騎着摩托車風裏來雨裏去的日子了,心裏就下了決心要往回調了,後來看到隔壁的房子空出來,租給了一中的一個英語老師,每到週末那麼多的學生上課,問了一個學生學費是多少,學生說200元,張桂梅偷偷數了一下學生人數,竟然有30多個人,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一個月就是6000塊錢,一個月就能掙她大半年的工資!眼紅的同時,張桂梅似乎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日子還要過,眼看着小兒子也要出生了,花銷就更大了,王守仁是暫時指望不上了,提撥三年了,還是老樣子,給家裏帶回來的錢和物還沒以前多,我張桂梅也是一等一的好老師,只是由於在農村埋沒了,爲什麼我張桂梅就要甘心埋沒?別人能到城裏來,我也能來,別人能到一中,我爲什麼就不能去?
張桂梅這段時間也不與王守仁吵了,一是肚子裏懷着孩子,而且一定是個高智商的孩子,所以,她不能生氣,怕對孩子不好,二是她不再計較王守仁再提撥的事,顯然王安仁的提撥沒有呈現出她所期待的一浪高過一浪的局面,也沒有如她所想,從此走上了升遷之路一發不可收拾,王安仁似乎一張不太活躍的股票,才微漲了一點,就又進入了橫盤整理期,期限不知道是多長,王安仁提撥後相當於坐了個冷板凳,她也不計較王安仁拿回多少錢多少東西,因爲她看到了一條更大的財路,發財只是指日可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