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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慢慢地張桂梅覺得自己也有煩心事了,煩心事恰恰來源於她的兩個兒子。
按說除了王守仁讓張桂梅驕傲,比王守仁更令她驕傲的是她的兩個兒子了,就在王守仁提撥副縣長的第二年,他們的大兒子考上了浙江大學,這在宜城縣是第二名的成績,這是王家繼王守仁提撥後在全縣引起的第二次轟動,如果說王守仁是靠運氣取勝,那麼他的兒子考出如此的成績則令人真正的佩服,王坤作爲從小一直優秀到大的學生,是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各學校的驕傲,校領導都前來祝賀,其他校長也紛紛跟着來想沾一點喜氣,所以說,王守仁的兒子考上重點大學,不是一家人的喜事,更是全縣教育界的一件喜事。張桂梅臉上的笑容象想按都按不下來,多年的心血終於沒有白費,但煩心的事可能誰都有,張桂梅一個多年不見的表哥從上海回到了山西老家,張桂梅作爲張家的傑出代表,自然是接待的主力,表哥雖在上海,但對錶妹的生活狀態還是表現出很大的羨慕,這令張桂梅很是滿足,說起子女,表哥感慨頗多,表哥說,現在的孩子,教育投資是最大的投資,而且孩子越優秀,投入就會越大,他的孩子在美國讀研,兩年下來,光學費、生活費就是七十多萬,這還不包括節假日往返機票等開支,加上孩子在美讀大學的費用,已花出了200多萬元,說起孩子出國的種種優勢,表哥更是如數家珍,直說得張桂梅覺得孩子不出國就沒有培養,沒出國就不是人才,就不可以在社會上立足,張桂梅感嘆家長的眼界決定了孩子的高度,越聽越覺得是自己委屈了孩子,浙江大學帶來的優越感已經消磨殆盡,張桂梅當下從內心裏決定,大兒子一定要出國讀研,小兒子一定要出國讀大學!
出國,相當於爲兒子們的未來開啓了一個新的歷程,張桂梅相信,家長的眼界決定着孩子們的高度,而孩子們的層次又決定着父母未來生活的半徑,想着自己和王守仁周遊世界各地,跟隨着兩個優秀的兒子在優越的西方國家生活,享受着優厚的福利待遇,張桂梅的心都浮在半空中,落也落不下來。
雖然決心已定,但張桂梅細細一算帳,又有些嚇了一跳,本來已經不是問題的經濟問題又成了問題了,兩個兒子單位是出國的費用加起來,就是300多萬元!加上兒子未來在國外置業等費用,怎麼也得1000多萬元,這還沒有把人民幣貶值和房價上漲的因素算進去,張桂梅不敢算了,她的心就滯留在半空中,沒着沒落地。
當了一段時間錦衣玉食、萬人景仰的縣長太太,一向勞碌的張桂梅已經享受上了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她曾經多次在內心裏鄙視那種依賴男人、所有的追求只是沉溺於享受的闊太太們,覺得這樣的人生活得沒有價值,沒有靈魂,沒有追求,所有精神與意識層面的東西已經遠離了這樣的人羣。但如今,短短几天的時間,豈知這樣醉生夢死的生活有很強的腐蝕性,很快將她以前的倔強與鬥志消磨得乾乾淨淨,向這種以前不屑一顧的生活投降了。張桂梅明白了一個道理,精神上的獲得是最輕而易舉的,而物質上的優裕卻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一直以來,她靠着豐富的精神在心理上佔據着絕對的優勢,以高高在上的鄙視着那些被物質淹沒了的靈魂,如今,當她孜孜以求而不得的物質一下極大地富有時,回頭再看自己以前的那種孤傲是多麼的脆弱與自憐。
但是,一旦物質的缺口出現時,又對自己一段時間的墮落而沮喪,而這一切的根源實際上還在於王守仁,所以又在心裏怪王守仁了,本來她補課補得好好的,王守仁當了什麼副縣長,現在不是她放不下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她張桂梅介爲家庭而生的,只要爲了兒子的前途,她依然是那個披星戴月,學校裏,補課班裏忙得象陀螺一樣的女強人,問題的關鍵是,她現在放不下一個尊貴的身份,那就是她是堂堂的宜城副縣長的夫人,如果傳出去,王副縣長夫人還在爲了掙那麼一點可憐巴巴的補課費時,縣領導會怎麼想,老百姓會怎麼看,張桂梅現在的影響已經不侷限於她自己本身,她的影響跳出她本人,跑出她的家庭,上升到縣域的範圍,她就應該雍榮華貴、氣定神閒地端着,她不能再幹那種有失身份的事,否則,這不單丟的不是她張桂梅的臉,而是副縣長王守仁的臉,張桂梅一想這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日子就覺得心裏有一絲不舒坦,這是自從當了縣長太太一段時間以來,可以找出的唯一的煩惱了。
但要保全王守仁的那張面子,就要讓她張桂梅損失金錢,要不她好歹一年進帳也不少,如今王守仁當了副縣長後,雖說工資沒有長了多少,但這看見看不見的收入讓張桂梅有些震驚,她不知道權力大小對於一個公務員來說,收入是如此的天地之別,有了出國這樣任重道遠的工作,張桂梅對金錢的慾望迅速地膨脹起來了,寶二寶的成功之路是需要大量的金錢鋪墊的,兩個孩子如此的優秀,再加上金錢的輔佐,那就是如慮添翼,一想起如果因爲資金不足影響了兩個孩子的前程,張桂梅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她覺得這樣的家長愧爲家長。
所以,王守仁當了副縣長以後帶來的滾滾財源,比起這大幾百萬上千萬,也只能算是涓涓細流,張桂梅需要的是滔滔洪水,這細水長流終究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所以難免在心裏就埋怨。
但張桂梅是縣長太太了,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做事說話得有一定的氣度,斷然不能如一般家庭婦女一般,怨婦泌婦一般,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極盡撤潑耍賴之能事,而王守仁更不是一般的人了,雖然這不一般只是他對外的身份不一樣的了,由原來的副鄉長成了副縣長,對內的身份一點都沒有變,但對外變了,對內自然也有潛移默化的改變,這改變就是張桂梅與王守仁說話的機會越來越少,即使遇到有一天回來得早了,要想說句有份量有爭議的話,都要看王守仁的面色而行事,所以,張桂梅將自己的心理藏了起來,但藏只能藏一時,而且她並不是真正的想藏,只是在斟詞酌句,想在一個什麼樣的場合下,如何開頭,如何引向這個話題。張桂梅也第一次覺得跟自己的丈夫相處累,想想以前自己的隨心所欲,爲所欲爲,張桂梅又懷念以前自己在家裏的地位來。
但這事終究是過不去的,今天不跟王守仁說,明天不說,總有一天憋不住的時候會說了,王守仁本來是一個不急功近利的人,加上才提撥副縣級的滿足感正足,那天被張桂梅給出了這麼大一個窟窿,不免有些瞠目結舌,看來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他本來以爲提撥副縣級就沒有煩惱了,看來人生煩惱無處不在啊,兒子不優秀想優秀,兒子太優秀了壓力也是太大了啊。